劍之舞

阿碰晃呀晃地走過我們面前，
之所以會叫阿碰，是因為他走路看起來總像是跌跌碰撞般，
而我們私下都叫他肥肥。

他真的滿肥的，可能這類的人都長成這個樣子吧？
我也不太懂。
聽里上的大人們說，阿碰的腦子是水做的。
小學的我覺得很神奇，水做的腦子是怎樣呢？大人怎麼知道腦子是水做的？
難不成，他們對阿碰下過毒手？天啊！那麼可愛的阿碰！
國中的我覺得很愚蠢，腦子裡面本來大部份就是水，大人還拿這個來騙人！
高中的我，覺得這個說法很浪漫，如果腦子是水做的。
那你要他怎樣他就怎樣，想變成誰就能變成誰，雖然阿碰，
他看起來就是什麼都不是那的那種痴呆樣。
水腦，他們是這樣說的。

我大學畢業的那年夏天，里上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水腦阿碰，肥肥，因為被一群國小學生搶零食而發怒，
以他肥胖的身子把一群小鬼頭打成重傷。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命運的報復，那五六個小孩，大約有四個都傷在頭部。
如果有神、有天父、有鬼、有任何神奇的自然力量的話，
那肯定是他們對那些孩子的處罰。
我們這一輩的人都很鐵地說著，那不過就是肥肥什麼都不懂，只會打人家頭罷了。
然後那幾個頭部重傷的小鬼就死了。
里上的神棍大喊著接下來會有報應降在這裡！

那真是個炎熱的夏天，是我那一輩子最熱的夏天。
小孩子死掉一個月，里上開始發現有許多人有著頭痛的毛病。
我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
幾個較有警覺心的里民去大醫院檢查之後，其實也沒發現什麼毛病，
於是也就放心了。
在一個小學返校日的下午，我到學校去拜訪以前老師，和他瞎聊些什麼。
畢業了，出社會了，和老師的地位是持平的了，看著他的臉，
彷彿感受到那曾經壓在他身上那生存的壓力。
而今，那壓力就在我身上。

瞎聊著，我發現我的頭有點昏熱，我猜想是炎燥天氣的關係。
晃了晃頭，竟發現耳中有著嗡嗡的鳴叫。
老師查覺我臉上那奇異的神色。經過我的說明之後，
他也發現今天的學生們有同樣的情形。
我覺得我的頭愈來愈熱，難不成被嬌熱的天氣烘熟了？
突然之間瞥見肥肥搖頭晃腦地走過去......
我...我的腦...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