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不知名的角色特性在R的體內分化,
就像包覆在食物品皿上的包鮮膜一樣,被拉撐開張,直到以最緊張的情形保護最深的
僅存且壽命不長的,色香味。
日光在夏季滲透著,直到R身上那些螞蟻承受不了溫度而瘋狂在皮膚奔走,
R一掌打死兩隻趁他睡眠時侵入範圍的蟲子,同時擔心著哪一天會被螞蟻給抬回窩。
季節的變化總是在R察覺之前就悄悄完成:午後陣雨和被雷驚動的蟲子們。
都令他想起今年的春天,尤其是現在晚上飄過窗紗的輕風。
一陣孤單隨著餘夏的殘溫油然而升,在空氣中散成一絲絲秋風,殺了滿地的落葉。
兩個陌生的訪客走進玄觀,促使R不得不甩開把玩著自己身子的蟻類,傾著額頭去招呼客人。
初秋的午後,R不知道這兩位訪客,將在他的生命浮膜上,掀起一簾如夢一般的幻覺,
而這幻覺也無以預計地,將震起一波波折皺,分化R的人格特質。
他與訪客之間一語不發,正如同當年那座溫熱的池子被填補的時候,他那隨之被石化的心情。
R此時還沒有意識到,原來固化也是一種可怕的心理狀態。可怖之處在於崩解之後裸露的,
將會被這世界快速地風化,形成如同秋風那樣輕柔卻充滿憂愁,或是總稱為肅殺的,灰塵。
他欠身拾起一張不知何時飄落的紙片,抬起頭時對上某名訪客的眼神。
R彷若看穿了陌生男子的眼鏡與虹膜,甚至穿過他的視網,透達到,那男子身後的天花板。
同時之間,R也覺得自己是否在男子眼中被馬賽克式瓦解,漸漸地,只剩下身後的磁磚?
如同兩個不同時間點的人,或是相隔兩百多年,因為時空的錯置,而交會於現下這層莫名其妙?
陌生男子的眼中,應該只有這片兩世紀之後的地磚;而R的眼中,應該只有兩世紀前的天花板!
卻在這樣子的期待之下,兩個人的眼神終究交會在一起,而無法達到註定的目的地。
在彼此眼前那活生生的人,竟然只是幻影?從未交談也或許從未看見過彼此!
R仍然沉默著,如此細微的心理衝擊從來就不是他那早已被填平的心情所以感受,
那池溫熱的水啊,卻從未因為封閉而減少了世人對它的懷念!
另一名陌生男子此時對著R詢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試圖找到共通的生活經驗與對話點。
R對於這項令人厭煩的動作感到無比欣慰,因為此時成為挽回錯時的靈丹妙藥。
對話之間令人難以想像的熱絡情況卻諷刺著陌生男子與R之間身份與身份的交叉點。
他心口那些封包漸漸碎裂,噗噗通通地跌進湖裡,嚇著裡頭悠游的小魚。
矛盾之間的衝擊令R無法自己,就好像一本隨寫隨演的劇本,突如其來的高潮令主角無法演飾,
而流露出最最真實的樣貌。
那兩名陌生男子的離去抽走了R對現實的依據。
時間造成的錯誤使得情感的聚和疏離產生巨大的反差與對比。
這個簡單的初秋下午,他的生命充滿戲劇效果,一如他的生命充滿他原以為的真實。
本來在今天下午,門口的落葉喬木應該飄下幾羽黃綠的葉子以輝映初秋的豐實與美滿。
R在地上所見,盡是滿地的文字與符號。
他以為名喚秋天的女子從他眼前優雅地走過,臉上的表情充滿削殺葉片時的俐落與自信,
美不勝收。
一瓶鋁罐裝啤酒啪喳地冒出酒花泡泡,
他以為他從來沒有喝過酒,於是對著那名已在風中失去蹤影的清麗女子舉杯致意,
然後為了兩名陌生男子,一口氣喝下半瓶冰涼的酒。
心頭那固化的封膜,隨著酒精溶化,滴滴答答投進池子裡,泛起一陣溫暖的漣漪。
與他當年跳進那池暖熱的水裡互相對照,時間的錯置將R帶往熟稔與陌然相交衝擊的虛空,
撕扯著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現實生活,封存著僅存的、時日無多的色香味,的保鮮膜。
螞蟻爭相跳進那道菜肴,掏空。
從此以後他只剩下,那本隨寫隨演的劇本,還有不知道哪一天,
還會出現那擾亂他重新建立的現實帝國的陌生人?
一陣孤單隨著餘夏的殘溫油然而升,在空氣中散成一絲絲秋風,殺了滿地的落葉。
- Sep 09 Sun 2007 03:45
打擾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