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把電話掛上,躺回床邊,他早就放下今天在公司遇到的一切。
沒有想到這通電話,將他隱藏許多的火焰由胸口一股惱兒宣發出來!
他一個人在家,無名的怒火燒著他躺著的床,令週圍的溫度升高至攝氏三十三度,
一滴滴的汗水由背肌的間縫裡流下,濡溼床單。
脛骨也汵著因高溫烤悶而爆炸出來的油水,將香噴噴的被單染上一層溼膩。
他忍不住甩開那被洗衣清沖洗得芳香美麗如同小女孩那般具有吸引力的和喣,
讓全身曝露在空氣之中減溫,試圖再次壓抑許久未曾浮現的怒意,那莫名其妙的。
"人只會去做願意做的事"
R翻開大約三年前的筆記本,這三年來,為了存活他犧牲了所有的思想。
他是社會一顆小螺絲。他離開社會將造成一點點小小的不順暢,然後社會再次復元。
就像人的小指頭被銳利的紙片輕輕劃過,過幾秒就會結痂,這麼簡單。
R的心中湧起無限地,淡到不行的痛苦。
那陣痛苦如同質純的蜂蜜那般專一,溶入比例百萬分之一的清水裡。
連他自己都無法查覺那陣痛苦,就如同你也試不出那一丁丁點兒蜂蜜的味道。
但是,蜂蜜知道,清水知道;R的內心、他的生活,也全部都可以感受到。
他利用生活的繁忙沖刷他生命的顏色與鮮味,不斷地洗滌,直至誰都嚐不出。
這是他為了快樂所施行的最後手段:如果沒有感覺的話,或許丁點快樂就夠了吧?
R並非不懂得自己所做的犧牲只是讓自己成為平凡的一般人,
他也懂得,人之所以為人,其價值在於思考的獨立性。
只是那一切令人太過敏感痛苦,如同質純的蜂蜜總是甜得令人塞喉。
他痛恨他生命中那些沒有辦法進行犧牲,也沒有辦法認清 "意願" 的那些人們。
A在口中不斷咒罵生命與所謂的理念性的神(在他的思考裡神是抱怨用的最高存在)
不地停阻擾他的生活使其不快樂而同時卻不願意做出反抗與改變。
令他痛恨的是A口中對於自由的渴求造就了他自身脫離於最高存在的法則,
而他卻因此而怨恨一切?!
T沉溺於自以為痛苦的自虐式歡欣裡,每天清醒地感受著被潛意識所熱愛著的痛苦。
由於意識清醒不已,因此那份痛苦更加強烈,T也更加痛苦。
痛苦之所以迷人是因為與他人分享之時可以感受到他人對自身的關愛以及
那些聽聞苦悶的聞著會露出同情且崇拜的眼神亮閃閃地投注在你身上。
知道嗎?那含著同情的眼淚與因崇拜而產生的感動之淚水。
A與T的所做所為,都是同一個目的。
靠著分享因自虐所招致的痛苦而獲得被同情與被崇拜之後產生的優越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坐起身。
眼神泛著深沉的悲哀,黑到可以吸盡一切情緒,一種沉到底的平靜。
若灘死水般。
胸口的火焰在此時秀出最後一段美麗的舞姿,彷若將閃燃眼前一切。
鮮紅若血。
充滿對社會的恨意,充滿所有曾經被層層壓疊的自虐欣歡,
R由胸口將一切不滿緩緩吐出,
如同獵人等待獵物般靜靜地釋放殺氣,再聚圍在身旁成為一股質密的場域。
R的眼睛褪下純黑的外顯,將那陣沉重導入體內,轉為清明的眼裡映著火光。
對於這一切的詛咒將穩固的氣場收聚,R的精神仍然穩定自若,是沉直的恨意。
爆發前的一瞬那灘沉靜的死水翻湧上來,水滴包覆了所有的火焰落在平靜的心底。
像是水銀溶於水銀,連一陣水波也沒有。
R的眼神重回那黑得可以吸取一切的氣質。
他不想要那悲哀的優越感,他寧願更悲哀地這麼活著。
只因那一切令人太過敏感痛苦,
如同質純的蜂蜜總是甜得令人塞喉。
- Aug 26 Tue 2008 23:49
R的生活日記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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