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舞

七個小時的標準睡眠，
Ｒ翻過身，把綿被捲在身上，囈語著，
手伸往床邊，沒有任何人，每天早上最難過的時刻，
陪著他是觸手可及空虛著躺著禁言著的手機。

立冬之後連日的大雨挾帶著鋒面，讓南島變得料峭，
Ｒ享受著這陣陣難得冰涼刺骨的微風，像是當年在遠方他鄉那樣。
接連數日的日曬風化了Ｒ無趣人生唯一的感動，
緊接著落下接二連三的陣雨，蒸發了他所有的幻想，在溼度１００％的空氣裡
氤氤飄蕩。

「游魂」
Ｒ這麼註解
「死去的夢」

在立鏡前挑了一件她送的藍白直條紋襯衫，
「２００８年份」
回憶比紅酒來得實際，
她們總是紀錄著那一年的風土條件。
留在衫上的皺紋，怎麼努力也已燙不平，
再過一陣子就會被毀棄，那些年的點點滴滴。

Ｒ抄了她送的那瓶香水。
「把這瓶用完妳就會回來了嗎？」他想著當時對她說的，
那年的風土條件是陽光充足，雨水也豐沛得可以，
幾近無風。「嗯」她沒說，但是羞怯地點著頭。

路上漫著雨後的溼氣，全身都是。
牛仔褲、安全帽，她送的襯衫和離別前的香水。
「究竟是什麼謀殺了微弱的洋紫荊香氣？」
Ｒ想著，細小的塵砂吹進眼裡，流著淚，
嗅著這霉氣，想著陽光下的南島，與海岸間的他鄉，
與她家門口那株該早已變黃的楓香。

辦公室裡沉悶溼熱，
每一處都有她的影子。
悶溼令Ｒ發傻。
「那一杯杯甜且澀的早餐紅茶像極了她離去後留給我的情緒」
懷著這樣的心情跌坐入那張托著她發紅嬌軀的鮮黃椅子，
遙想著她當時喘著氣在上面被自己抽插的情景，
那椅子霎時褪色，像是她家門前那片片落下的楓香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