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舞

今天早上一如反常沒有二十度的低溫，
我是被熱醒的。
抬頭看看冷氣上面的電子溫度表，29℃，我一身的汗。

我當然不能忍受拖著這樣子的悶熱去上班，
幸好是被熱醒的，我離預定起床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還能夠當做我洗澡的額外籌碼。

就算是被29℃的悶熱炒醒，我仍然沒辦法忍受一早就洗冷水澡，
在水氣蒸騰的浴室中，我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一場雨。
夜雨，對我一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就算夜雨本身不致命。
然而安靜本身，是致命的！

舒服的晨浴有助於一大早的思考，雖然公務員的上班方式不需要思考，
但公務員最大的好處就是你有一大堆用不完的時間留給腦子，
不管你是要發呆、用辦公室電腦玩股票，或是上msn聊天與奇摩購物瞎拼。
腦子一早就清爽，對心情也是有幫助的。我懷著快樂舒服的心情，期待著今天。

走出浴室，我錯了。昨晚的夜雨，是南風吹拂的後果，
而不是清冷的西北雨。
為了讓心情在這種慘酷事實之下恢復一點精神，
我決定早餐只喝一杯草莓紅茶，加點糖當熱量來源就好，
反正可以順便減肥。
熱騰騰的紅茶以香味將我拉向人間，
因為在我穿上襪子的那一瞬，我感受到令人厭惡的溼氣。
那令人厭惡的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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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玩水！」
「玩水？」我非常驚訝！「現在外面下大雨耶！」
「妳不去嗎？那我自己去啦 ~~」說著便往門口衝去。
我實在沒辦法放下他不管，任性的一方需要理性的抑制才行。
「等我！」我隨手抓了把傘，什麼毛巾的已經來不及了。

「啪~~！」
「喂！很好玩耶，妳真的不試試？」
「……」
我冷冷地看著他，幸好今天不冷。
「為什麼到了這種年紀，還會想跟小學生一樣踩水漥玩？」
我偷偷問自己是不是選錯人了？
「啪~~！哈哈哈！」他跳來跳去地。
我覺得我像是啟智班的老師，或是MR兒的姐姐之類的……
不過雨天真好，因為下雨，這種小街道上根本不會有人，
與外面大馬路塞車的情況相比，反而是種況味。
「唷呼~~」
他開始一個水窪一個水窪踩過去，就像跳房子那樣……
我覺得我臉上一定有三條直線，真應該放著他自己去玩的。
拿著傘站在大雨裡，看著身邊一個瘋男人，
或是說，一個幼稚的大男生，在大雨中踩著水玩。
「我還滿幸福的。」
「喂!!等我！」我拋下手中的傘與心裡的冷靜，開始瘋狂。

吹風機在他手中規律擺動。
「好玩嗎？」
「不好玩！」
「不好玩？那妳玩那麼開心是假的？」
「開心？有嗎？」
「……」他沉默著，冷靜地幫我吹頭髮。
「全身都溼了，好冷喔……」雖然洗完澡了。
「嗯，乖，洗完澡不冷了。」他繼續撥弄著我的頭髮。
「好啦！還有哪裡沒吹乾？」
我還是很冷，因此我轉身給他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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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就像是泡在水中的腐爛樹根，
試圖逃跑，卻一腳踏進爛泥中，因此我決定放任這種噁心的潮溼感。
還好我可以把腦子放空，就算我依然在上班，否則我應該會被辭掉十個職位……
數著他送的錶，等著下班後回家洗個澡躺在床上發呆然後昏沉入睡。
雖然沒有人會幫我吹頭髮了，我仍舊期待那種乾燥的感覺。

「等一下一定塞車……」
我顧不得種種積效考評了，轉身走向人事室。
請了三個小時的假，我在最無人的時間點拖著爛泥回家。
天空灰濛濛的，下著沉重的雨，似乎在嘲笑我的愚笨，
在嘲笑我的可悲：「呵哈哈！沒有人陪妳玩水，沒人幫妳吹頭髮！」
「呵哈哈！二點一線的可憐蟲！」
「呵哈哈哈 ~~」

街上沒有行人了，全都躲進咖啡吧裡。
「這個城市難道只剩咖啡廳可以提供靈魂避難嗎？」
對於咖啡被玷污，我直觀地感到憤怒與悲傷。
「如果是他……」
我停止這個令人分心的想法。

回到家，衝進門，不顧形象地脫光身上的一切，
一切跟潮溼有關的，跟思想有關的，跟他有關的。
然後我躲在蓮蓬頭的熱雨下，盡情享受我最討厭的潮溼，
--最溫暖的潮溼。

我以為在落地窗前站了一個小時，看遍無數落雨。
原來只過了十分鐘。
不情願地自己吹乾了頭髮。
將自己葬在床上，噁心的潮溼感依然試圖由窗縫滲入，
外頭的雨聲，依舊持續地嘲笑，彷彿我的孤單是種幽默。
「你在哪裡？」
昏沉睡去之前，我想著他，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