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舞

我望著山峰那片烏黑的雲，想像著山裡現在的風雨交加。
那是種浪漫，山雨風雷交織的浪漫，拍打在臉上與胸口冷冽溫潤的浪漫。
卻被刺眼的幾道光束射穿！原來，幾層薄雲抵不住太陽的熱情，碎為光束裡刺人的溫度。

耳邊傳來一陣掌聲，卻意外地沒有驚呼。
我將眼光放回球場上，瞥見他與隊友們簡單的擊掌示意。
這片安靜就這麼有了道理。

在場上，他不高，不壯，不快，不敏捷。
但是這隻隊伍永遠有他當做後援角色。
我迷惑了，為什麼一個如此不出色的人，總是能在後援時扮演重點角色？

耳邊傳來一陣尖叫。
又是一位明星球員嗎？
嗯……
隊上的大前鋒。

她們永遠只能看見他帥氣地衝鋒過人，
髮泥輕鬆帶過的刺蝟髮型使他更為夢幻。
就別再提他182的身高，在球員中普通的高度，卻總是能在我們的心中留下適當的距離。
只是她們永遠只能看見這個，甚至不知道他打的是大前鋒的位置。
偏偏我不能否認，他的確挺迷人的。

刺目的金光稍微收翕，沒入灰灰淡淡的雲層裡。
就像糖在茶裡溶化一樣，捲起一陣小小旋風，吹過場上場邊每個人的頸際。

歡呼的掌聲響起，夾雜著尖叫，從我身邊那群人。
這是一記神奇的助攻，只可惜不是他的。
他帶著另一隊的小前鋒撞上替自己卡位的隊友，
然後吸引對方的大前鋒與中鋒上前阻擋，頓時製造出兩個空檔。
當球由中鋒導向三分線上的得分後衛時，對方驚訝於這位漏洞製造者的功力……
最後才意會到先前領先的優勢在這波攻勢之下完全瓦解。
這竟然是一位後援球員所誘導出來的？！
他不高、不壯、不快、不敏捷。

天上的雲變得更黑，
風的吹拂似乎有了明確的意識？
畢竟我開始感覺些許涼意，以及微薄的水氣。

我緊盯著他，想找出他身上的秘密。
一道不急不徐的身影掠過中線，中鋒的傳球到他手上之前顯得毫無力道？！
而球卻飛了三分之二個球場。

我看見了！
他的頭望向左邊，以右手旋轉的向心力控著球，
重心移往右邊的時候速度被刻意減緩，似乎在等著對方跟上他的動作？
或許只是他並沒有那麼敏捷？
然後，他往左前方跨出一大步，瞬間就製造出縫隙。
一切是如此緩慢自然，並結束在一個連我都會的簡單上籃動作。
原來如此！
原來，我也會因為球技而迷戀球員，就跟一般女生一樣。
原來，這球技迷人之處，就是在於簡潔自然。

就如同一陣輕風拂過我的長髮，
他在五分鐘內扭轉了九分的差距，記下兩個抄捷、三份助攻與兩分得分。
換人，他如同一陣輕風掠過球場。

似乎沒人發現他下場，沒有掌聲與歡呼。
他不高不壯，不快不敏捷。
也沒有髮泥設計過的流線短髮與英挺的球員氣質。
他就像空中那一片雲，薄弱得可以被陽光輕輕刺穿。
他就像那陣風，輕柔地拂過球場上的細微砂粒。

山那頭的確下了一場大雨，
我看見遙遠的那方有一道彩虹，
淡淡地、輕輕地，掠過山腳與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