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舞

哧嚓的聲音隨著因振動而發疼的雙手傳至耳裡，
隱約且持續地聽見充滿期許的土地對著蒼冥密告的背叛，
直至土鏟撞擊到磚石那一聲悶響，大地滿載的怨恨在此刻稍微終止。
冬日特有的微細汗水經由空氣中的粉塵誘發連鎖反應，
於皮膚上抹下一層過於細緻而難以覺察的殼。
我望向廣漠的天，踩踏著親蜜得令人傷心的土地，想起了２００７年的６月。

炎熱的氣溫蒸散著地表的水份，在環境中與我形成微妙的通路。
我身體中的溶劑排除溶質的約束，奔流至我最大的器官，以順便呼應一群孩子們快樂的吼叫。
一道紅色的光線由我的手裡導至Ｆ手上，他如同一道清新的水流，由孩子們擁擠的空間穿過，
在小朋友的呼吼之下得意且合法地欺負著那些快樂揮灑汗水的小子。
我因為那美好的烈陽而顯得體力不支，而烈日竟持續地輝映著我的心臟，發出金色的光芒。
儘管如此，我仍偷懶地躺在冒著騰騰熱氣的水泥地上，效彷著以往見過的電影情節，
喘吀吀地看著藍天、白雲，還有我血液的源頭。

原來，現在是冬天。

在一切之前，有一場屬於這個國家的特殊氣候雨。
２００７年，這陣雨反常地只維持了１４日。
無可厚非地，將我對於異地的詭譎鄉愁隨著雨雲的飄散帶走。
慶辛的是，這１４日內，我仍然獲得了短暫的抒解，
將那份記憶裡殘存美麗透過嘩啦滴答而落下的水珠拼湊成腦海中夢境裡那張景色。
這１４日內的快樂，竟遠大過以往那２２個梅雨季節！

似乎空氣之中仍殘留著羊蹄甲那鮮艷的鈷綠色氣味，
那清涼的雨，更令人無法判斷這究竟是４月、５月，還是６月？
還來不及想清楚呢！
一陣水花擾動了腦海，激起鮮明的回憶，如同羊紫荊折射了空氣中的光譜，
在我的嗅覺之前，形成一面擁有美麗金屬綠色的芳馥。
而我，是在那些玩水的孩子們之間？
還是偷偷地溜過了半個年頭，在冷洌的１１月裡，驚訝地履著輕鬆但心情沉重的步踏，
偷偷地把那嗆鼻的金屬味道連結至那個晚上某個女人額頭上所傳來的杏黃色溫度？
我知道，那雨、那水花，５月與１１月，全都因為腦海裡的波瀾攪在一塊兒，
而那色溫彷彿漸漸熔化了金屬的味道，嗆鼻且美麗的鈷綠色，更形芬芳！

今晚，這杯紫紅色的酒水並沒有光耀我的心臟與血液。
我在２００８年的１月１４日，聽著音箱裡那歇斯底里的美麗聲音，
想起這歌手性感的黑檀色皮膚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
現在，我感受到，明日晨起我也能體會，２００７年５月的炎熱與１１月的寒冷。
然後再偷偷地利用羊紫荊的蹄印把這兩個月份踩碎揉在一起。

我的膚色從那個晚上的杏黃趨近檀色，差別只在於那道香味。
那道山茶花色的香味還留在那個女人的臉上，而我卻怎麼樣也聞不到了。